雨夜 (第1/1页)

    

雨夜

    Z市的五月末，雨水仿佛成了天空唯一的语言。它不是酣畅淋漓的倾泻，而是连绵不绝、带着黏腻湿气的低语，日复一日，织成一张巨大的、灰蒙蒙的网，笼罩着整座城市。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水汽饱和的味道，混合着泥土、青草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钻进每一个角落。

    傍晚时分，天色已被无休止的雨幕压得又低又暗。雨点敲打着教学楼宽大的玻璃窗，发出细密持续的沙沙声，半小时前的喧嚣早已被雨水冲刷殆尽，学生们收到意外停电提前放学的通知后就先后高兴的收拾东西回了家，学校只剩下了空旷的、被水浸泡后的宁静。

    男生烦躁地抓了抓半湿的头发，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滑进校服领口，激起一阵轻微的颤栗。比别人慢一步收拾东西回家的后果，就是站在教学楼一层的大厅，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自己还没有带伞，虽然家离学校也没几步路，但是钥匙还被他遗忘在五楼的教室了。

    “啧，真要命。”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水汽的空气后，转身又走进了光线昏暗的楼梯间。

    大部分教室的门都紧闭着，窗户透出的微光被雨水模糊，在地面投下摇晃的、湿漉漉的影子。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放大，每一步都伴随着清晰的回响，敲打在寂静的墙壁上，又被窗外无休止的雨声迅速吞没。

    就在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

    一声极其细微的、压抑的闷哼，像一根被风吹断的蛛丝，极其突兀地穿透了雨声和寂静的屏障，飘进了他的耳朵。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不是幻听。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颤抖，意味不明的带有奇异韵律的声调。

    断断续续，呜咽与喘息交织在一起，带着潮湿的黏腻感。声音越来越清晰，指向了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废弃的的杂物教室。教室门紧闭着，门上有一块玻璃小窗。

    他停在杂物室门前。

    一种混合着窥探欲和莫名兴奋的情绪在血液里奔涌。他微微侧身，缓缓地凑到玻璃前。

    视线艰难地穿透模糊的玻璃和昏暗的光线。

    教室内部凌乱不堪，旧桌椅堆叠靠在墙边。中央唯一一张被清空出来的课桌上，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映入眼帘：

    是一个女学生，朝着门口的方向，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姿态坐在桌面上。

    她的身体在微弱的光源下勾勒出紧绷而起伏的曲线，校服裙摆被推挤到大腿根，露出一段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目的白皙肌肤。她仰着头，深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和桌面，伴随着细微的喘息和呜咽，肩膀、脊背和裙摆下深入的左手正以一种失控的频率一同剧烈起伏着。

    不是哭泣，是沉溺。

    血液轰地一声冲上偷窥者的头顶，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恶作剧般的冲动，混合着强烈的好奇和某种被点燃的侵略性，瞬间压倒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道德感。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迅速划过，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瞬间被激活。

    门没有锁，稍用点力就被推开，紧接着一道刺眼的惨白的光束，毫无预兆地打到她的身上。

    “啊”

    一声短促又随即低到宛若失声的惊叫。

    姚瑟的脸色在强光下惨白如纸。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里面清晰地映着男生举着手机、脸上饶有兴味的表情的身影。她的校服裙摆此时依旧凌乱地卷着，整个人被定格在原地，只剩下失神的颤抖。

    时间，连同窗外无尽的雨，在这一刻凝固。刺眼的白光、散落的书本、凝固的灰尘颗粒、女孩惊恐错愣的表情、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那股奇异而隐秘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在手机手电筒那冰冷无情的光束下，被彻底曝光，无处遁形。

    男生举着手机，光束稳稳地锁定着她，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同学？”他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玩味的语调，“你在这里..?做什么呢？”